“你对房东的儿子有什么了解吗？”
“大概听别人讲过一点，说他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，收了租就出去挥霍，每晚都在夜总会里闲逛，喝酒，找女人，乱花钱。”
这个说法应该不仅是谣传，高迁说杀死孙雅的是他男朋友，从案发现场的迹象来看，也有可能是夜场的客人产生了情感纠纷。
这个房东的儿子既是客人又是男友，线索倒是全部对上了，但牵扯到公寓的房东，杀人动机似乎并不是情杀那么简单了。
“别的就没了？”
“没了。”张顺非摇头，“这个少爷除了收租以外很少来公寓，一共也没见过几次，每次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很浓的气味……”
“酒味？”
“不是，是女人用的那种香水，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。”
让一个卖鱼为生的中年酒鬼说气味很不舒服，那估计快到致死量了，很难想象孙雅曾经的房子里到底是何等恐怖。
“那你对隔壁这个房间有什么了解吗？”周卓敲了敲两边相邻的墙面，得到的反馈是实心，“比如说听到什么声音。”
“声音……”
张顺非努力思索，脸上的表情是迷茫的，对于一个生活混乱的人来说，要记住一个几乎从不出现的邻居确实是一件难事。
就在周卓打算放弃追问时，张顺非忽然一拍脑袋，大叫道：“想起来了，还真听到过一些动静！”
“说。”
“不是我听到的，是张力。”
说着，张顺非转头去那堆杂物里一阵翻找，找出了一个破损程度相当严重的听诊器。
“他捡到这玩意的时候到处乱听，都没有结果，但是贴在这面墙上，他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。”
“奇怪的声音？什么样的？”
周卓拿起听诊器看了一下，橡胶导管都破损了，传声功能肯定很差，听到的声音很可能不存在于现实。
“像是指甲在挠墙，刺啦刺啦的，听着很不舒服，我听了一下就把它没收了。”
听完后，周卓戴起听诊器，将另一头贴在墙面上。
前两秒还没什么，片刻之后就听了张顺非描述的挠墙声，声音非常细腻真实，简直就像是在大脑深处响起，令人毛骨悚然，也难怪他会没收听诊器。
“那房间还有问题吗？”
周卓收起听诊器，把这玩意儿也放进了背包里，以备不时之需。
“其他的应该没了吧？”
张顺非不敢说的太确定，以免到时候出了问题周卓又来找他的麻烦。
周卓扭头看窗外的雨势，天色已经昏暗，距离百鬼夜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，房东家里必然有危险。
换成是先前，周卓一定会选择等一天，先把张力拿下，再考虑白天探索，但现在的他无所畏惧。
“不清楚？没关系，给你一个机会，跟我一起去隔壁，看看房间里有什么。”
“诶，不是，等一下，我错了，我之前真的不是想打你，那个女人和公寓里不少男人都有关系，我怕被偷袭才……”
“解释没有用。”周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，“跟我一起去，或是被我打死，把你的尸体扔进去，你选一个，快。”
“好吧，别动手，我自己进去！”
张顺非举手投降，在周卓的目光威胁下进入走廊。
周卓掏出钥匙，刚准备开门，就看到远处的走廊出现一个人影，高挑瘦削，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，手里撑着的伞……是红色的。
红伞？
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天在五楼遇到的无脸人，但手中拿着的伞却完全不同。
黑伞与红伞的区别是什么？
这问题靠想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，但猩红猎手赋予了周卓强烈的动物预感，当双方对视时，心脏毫无预兆地狂跳。
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强烈危险气息，周卓立刻放弃了进入2513的打算，带着张顺非退回2512.
才往后退了一步，眼前便恍惚了一下，撑着红伞的无脸人居然已经来到这条走廊了，周卓不敢托大，直接哐的一下把门关上了，还小心翼翼地挂上门链以防万一。
刚做完这个动作，敲门声就响起了，张顺非被吓得直往后躲，周卓倒是镇定，他很清楚这栋楼是有规则的，暴力手段很难突破大门，要不然他那两锤子早就打进2304了。
“嘘，别发出声音。”
周卓朝着张顺非做了个手势，指着隔壁，后者立刻反应了过来，敲门声确实很近，但仔细听可以发现，敲的并不是他们的家的门，而是隔壁的。
那个人要进房东家干什么？
两个人心中都有同样的疑惑，随后周卓听到了外面响起了一个阴冷的声音。
“你的保险赔偿金到了，请出来领取。”
“保险赔偿金？”周卓扭头看了一眼张顺非，压低声音，“这栋公寓里有谁是卖保险的吗？”
“卖保险的……”
张顺非皱起眉头，实在想不出来，只好摇头，毕竟他深居简出，每次回来都是半夜，跟邻居根本没什么社交。
“算了，别说话。”
外面的无脸人还在敲门，说着同样的话，但语气愈发冰冷，明明是送钱听着却像是在催命。
半天没有反应，敲门声消失了，就在周卓松了口气的瞬间，2512的门被敲响了。
“张顺非，你在去年7月20号下午5点向隔壁米线铺子的王弘毅借了一笔钱，现在他托我来催缴，一共是10元。”
“催缴？”
被周卓带有杀意的视线盯着，张顺非浑身一抖，大脑迅速运转了起来。
没等他开始回忆，周卓飞起一脚将他踹到：“直接去拿钱，还愣着干什么？！”
张顺非这才反应过来外面站着的是什么人，慌忙地跑进卧室，没一会儿就找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币，递给周卓。
“不是给我，是给外面那个人，从门缝下面。”
话音刚落，门把手毫无预兆地被扭动，门往里推了一小半，门链被拉的笔直，没有五官的脸从缝隙里探了过来，柔软的脑袋被挤成条状，直勾勾地盯着门内的张顺非。
“给钱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“是、是！”
张顺非小跑上前，将手中那张纸币递了过去，无脸人从门缝里伸出手，接过纸币，嗖的一下抽了出去。
周卓连忙将门关好，心脏狂跳不止。
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，对上那家伙，他的胜算是0，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，这人一定掌握了规则类的必杀手段。
保险公司职员，讨债人，难道不还债就会被杀？
这时周卓再去想那两柄颜色不同的雨伞，大概就了解了对方的行动模式，办公时就会撑起红雨伞，平时撑黑雨伞？
便利贴中的又一条内容被证实了，但周卓现在还没有什么对付他的方法。
好在能力已经解禁，至少他有自保的能力。
周卓激活了蛇影的力量，从门缝中离开，来到走廊外，不出意料地看到无脸人站在2513门口。
周卓显现身形，无脸人对他毫不在意，像是没看见似的，可周卓一旦尝试着去碰2513的门把手，无脸人就会投来目光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，没有动作，却让周卓危机感大增。
通过一系列测试，周卓大致明白了这家伙的杀人规则，欠债不还必死，房门拦不住他，如果有人干预讨债过程也会被盯上，除此以外，其他行为应该都是安全的。
想通了这一点，周卓决定暂时放弃今天的探索，先回房间，争取今天晚上拿下张力，明天再来2513.
有了前车之鉴，相信魏红燕也不会再傻到给他开门，无须担心，至于张顺非的安危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