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德-安认识格列夫人也有很多年了,最起码在他印象里,自己刚从事这一职业没多久就遭遇了这个怪人。
是的——那时候他确实觉得对方是怪人。因为她有太多古怪的习惯,不说别的光是低价给别人做丧葬业务这一点就非常可疑。
年轻的兰德-安曾经怀疑过她是否有什么动机,即她是抱着某些阴暗想法在做这种事。
比如他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,有极少数殡葬师会亲近平民,松懈他们的防御然后迷晕对方,拿活人血肉来献祭邪神。
一个殡葬师总是懂得更多邪门知识,他不能杜绝这种可能,所以他决定对此人展开暗中调查。
结果他潜入的功夫还不到家,在翻墙摸进院子的时候一脚踩空掉下去,回过神的时候鼻腔里就是满是这种馨香。
但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。
警长记得很清楚:那是一个阴暗地窖,墙壁上挂着两只火把用来照明,火光将大部分空间照亮,让他扭头时能清晰捕捉到周围伫立的那些“人偶”。
他调查过这位殡葬师,知道她最近接了不少单子,所以猜到这些全部都是死者尸骸。
可这些尸骸看起来却不像尸骸。
它们不再是残破的,扭曲的,让人生厌的……反而每一个看上去都和常人无异。
肢体正常,皮肤光滑,一些人的皮肤细嫩的就像抹了最高档的护肤品,一个个都面朝他这边静静站着,隐约散发出浓郁的馨香。
兰德-安彼时只是个毛头小子,他不知道什么叫恐怖谷效应,但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那地窖里他遭受了多少的恐惧折磨。
即使事后误会解除,真相大白,他也从来不敢再去格列家的地窖查看,对这种独特的香味也留下了心理阴影。
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,比年轻时成熟的多。警员们想找他打听这香膏有什么来历,他只神秘一笑,没有再多解释什么。
一行人来到13号车厢,和门口的看守对过身份,询问过这段时间是否有可疑人物在附近探头,接下来便打算进一步的检查尸体。
希茨菲尔不打算回避,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剪开死者衣物,没一会就把尸体扒的精光。
处理过尸体的殡葬学徒、画过不知道多少次人体的美术生、具有先进思潮的现代人。
这三者里无论哪个身份,都不可能让她在这一刻感到不好意思。
死人而已。
死人都不算人了,这和模型有什么区别?
“警长!这边有发现!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尖叫。
希茨菲尔和其他人一起围上去,看到他手里拿着那件剪开的毛毡大衣,戴着手套,正在小心翼翼翻里面的夹层。
夹层里有一封信,兰德警长看到这封信后目射精光,不由分说的伸手:“给我!”
他本来就是对方的头,那人先是看了眼希茨菲尔,见她和那位神秘的“科内瑞尔探员”都没表示,抬手把信封抽出来,交给兰德。
“先别管信,继续搜。”李昂提醒他们,“别发呆伙计们,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发现。”
也不知道是他的话有蛊惑作用,还是这些人被新进展大大鼓舞了,他们开始投入更多的疯狂到剩余地方,甚至连死者指甲缝里的泥都要刮出来一点,极其小心的妥善封好。
希茨菲尔看的有些想笑。
她并没有嘲讽的意思,也知道这项工作是很严谨也很正式的。
可这么一群大男人,一个个面色肃穆围着一个男人尸体忙来忙去,它看起来就是很滑稽嘛……
“没有更多发现了,头儿。”一名警员无奈抬头,手里是已经拆开成十几份的皮鞋尸体,“应该就只有那封信,那信里都写了什么?”
兰德警长拿起信,同样先看看少女和李昂,然后用小刀将信封裁开。
他做的很小心,信封拿的离身体很远。
这不光是为了防止破坏线索,也是惧怕里面会飞出来一捧毒粉。
希茨菲尔早在信封被取出时就看过两面,那上面没留下任何痕迹,就是普通的暗黄色……那种最常见的牛皮纸信封。
没写寄信人,没写收信人,没贴邮票,没有印章。
是没来得及吗。
封口已经封好了,可见信的内容是早有准备。这封信也许可以解开死因谜团,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在警长身上,放在他手里拿的信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