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节
赵晔琛笑了声,挑一挑眉,闲闲地插话道:“都说大夏第一公子贤德亦为当世第一,身为摄政王掌一国之朝政,我当你这摄政王该是德高望重、万民归心的,却原来也这样公私不分、挟势弄权吗?”
他说这些话,并无别的意思,只是料不到昔年玩伴,一个转身,便已经成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,还是这样一个以权谋私的人,这样的人,一点也不像奚桓之了呢。
“本王挟天子以令天下,从来都不是为了天下苍生,天下苍生与本王何干?”奚桓之清淡地笑了,笑容缓缓晕开,就如莲花的盛开,“本王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让本王自己能称心如意。”
他是璧宁国的摄政王,是生死予夺的王者,却将悖论说得这样理所当然,明明白白地说他挟天子以令天下,明明白白地说都是为了私欲。让人们,很难将他跟昔年的得道高僧寂天大师联想在一起,也很难跟那个清香白莲的大夏第一公子联系在一起。
都是当年一同长大的玩伴,赵晔琛素来是个直性子的人,没心情拐弯抹角,他将扇子紧紧握在手里,冷冷地道:“奚桓之,你变了。”
奚桓之缓缓举起茶盏,瞧着茶盏里青幽幽的茶水,笑容很浅很淡,但他确实在笑,“王爷这么说就是抬爱了,王爷怎不知是王爷从来没看懂本王呢?”
“你喜欢权力?”赵晔琛缓缓摇着扇子,目光犀利地望着奚桓之。
“这些年,本王悟出一个道理,”奚桓之又搁下那茶盏,笑容深了一分,“强者即使什么都不说,也会有无数人去揣测他们的心思,而弱者即使声嘶力竭,也没有人会听得到。”
奚桓之说着起身,静静地看了一眼夏帝,笑着道:“本王敬候皇上佳音。”
然后他转身,步伐沉稳地走了。
奚桓之还是奚桓之,但奚桓之又不纯粹还仅仅只是那个曾经的奚桓之了。说不上到底哪里不一样了,但奚桓之,确实有那里跟从前不一样了。
赵晔琛看向夏帝,却见夏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飞扬的樱花,眸色无喜无悲,那是一种寂灭的神色,就像窗外那落英缤纷的樱花,寂灭了一个世界的绚丽。
这日下午,夏帝一个人漫步在慈宁宫的樱花树下,周德豫跟往常一样留在慈宁宫外,没跟进去。夏帝一个人慢慢走着,瞧着这些拼命绽放的樱花,像是要开出整个春天的风华。
当年的大火烧毁了寝宫,也烧掉了寝宫附近的樱花树。后来移植的时候,不但寝宫附近重新种了樱花,连带慈宁宫里里外外又加种了不少,让整个慈宁宫都要湮灭在樱花林了。
樱花盛开的时候,千种曼妙,万种素雅,大片大片樱花绚烂,但见琼枝玉条,不见桂殿兰宫,宛如人间仙境。清风一来,更是整个慈宁宫都樱花飞舞如仙娥落凡尘,叫人叹为观止。
加上这些年,此地人烟稀少,除了打扫的宫娥内侍便没有人来了,无人裁剪,让树木更加茂盛,有直冲云霄的气势,青藤攀爬而上,幽幽翠碧。无论走到那,都是浓荫密布,妍森重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