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还不回去,吹这么长时间的风不冷吗?”
高跟鞋踩在实木地板发出富有节奏性的清响,女人微冷的语调混在晚风中,隐约多了一丝温柔。
特丝蒂娅闻言偏过头,看见在月光下身披黑裙,漂亮到不可方物的银发美人。
艾琳娜拿着两杯果汁,黑色的薄纱裙摆随着走动略微摇晃,一双黑丝美腿交错摩擦传来沙沙声响,脚下的镂空细高跟在月色下闪烁出细碎光亮。
“喏,给你的。”
艾琳娜一边说一边将玻璃杯递给特丝蒂娅,后者抬手接过,掌心接触到酒杯的瞬间,眼神微微一怔。
这杯果汁不是她预想中那样冰冰凉凉的,而是带着能够明显感觉出来的暖意。
艾琳娜殿下...是用火元素魔法加热过吗?
看特丝蒂娅接过杯子,艾琳娜莞尔一笑,身体前倾,两条白嫩藕臂交叠着倚在护栏。
喝一口热果汁,胃里变得暖和起来,特丝蒂娅抿抿湿润的唇瓣,轻声开口。
“在暖气室待得久了,出来一会儿还不冷。”
艾琳娜闻言轻轻攥住特丝蒂娅裸露在外的手腕,入手光洁细腻,因为吹久了冷风,几乎察觉不到体温。
见艾琳娜公主抓着自己的手,特丝蒂娅耳根微红,不过好在室外温度较低,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说成是晚风冻的。
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转瞬即逝,艾琳娜松开手扬唇轻笑,靠近特丝蒂娅,吐气如兰。
“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哦,特丝蒂娅小姐。”
这幅明显有心事的样子,谁都瞧得出来。
特丝蒂娅听罢沉默不语,片刻,低声回应。
“是有点冷...”
“冷也不回去,是不喜欢那种氛围吗?”艾琳娜说。
听到这句话,特丝蒂娅赶忙摇摇头,像是怕身旁人误会那样开口。
“没有!我很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!”
见特丝蒂娅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,艾琳娜喝口果汁,随后撩开遮住耳垂的银发,轻声道。
“所以,你只是单纯想一个人出来吹吹风?”
特丝蒂娅闻言略微颔首,眼神迷离地望着护栏外的黑夜,一会儿看脚下金碧辉煌的波斯特城,一会儿又望向天空皎洁的明月与稀少的星星。
“...突然想到甲板上逛逛了。”
其实特丝蒂娅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明明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,她却在短暂的热闹过后,陷入到莫名其妙的悲春伤秋。
或许是因为刚才脚下盛放的烟火太过热烈,在一瞬间的极致绽放后,天空回归冷清,繁华落尽后的萧索反而更容易激发人心底潜藏着的负面情绪。
卡瑟琳是陪伴艾琳娜公主长大的贴身女仆,对后者而言意义非凡,黛尔菲丝则是艾琳娜名义上的皇妹,两个人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血缘作为纽带,但光这一层关系也胜过绝大多数人,更别说还有待艾琳娜一向视如己出的卡洛塔女伯爵。
明年的这一天,自己应该会在家里过节,而她们还将留在皇城,度过又一个属于彼此的新年。
挺好的......不是嘛......
村里的气氛也很热闹,还有疼她的父母,熟悉的朋友,但特丝蒂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此刻越是美好越会让她想到那些不确定的未来,她终究会离开帝都,离开艾琳娜公主,回到属于自己平凡而充实的生活,在皇宫里经历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。
一场她有时不愿意醒来的美梦。
望着身边摇晃着红酒杯的艾琳娜,那柔顺丝滑的银发被晚风吹拂,在夜色下微微摇晃,特丝蒂娅心里更加不是滋味。
大家今夜都很开心,她却在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,还一个人跑来甲板,让艾琳娜公主担心。
自己...真是个麻烦的家伙...
过了一会儿,特丝蒂娅主动开口。
“艾琳娜殿下...要不然,我们回去吧...”
就当她以为艾琳娜会直接同意的时候,女人停下晃杯的动作,转过头,清冷的红瞳默默盯着她。
“甲板上风景很好,既能俯瞰皇城,又可以仰视天空,在这里吹会儿风也不错...”
“...而且如果那样做能让你好受些的话,感冒了也无所谓,我可以陪你。”
盯着那双倒映出自己面颊的美眸,特丝蒂娅粉唇微张,心跳陡然间漏了一拍。
艾琳娜殿下......
就在这时,艾琳娜又问:“你想家了吗?特丝蒂娅。”
听见身旁人的话,粉毛女仆停顿了半分钟,小声回答。
“是有一点...”
除了对以后生活的患得患失,她也确实有些想念远在家乡的父母,想他们在怎么跨年,有没有过得开心。
艾琳娜闻言喝了一口果汁,语气轻柔。
“我本以为今天的空中晚会能让你稍微好受些,现在看来效果不大。”
让我好受些?
特丝蒂娅听罢瞳孔略微扩大,轻轻滑了下喉咙,下意识问出口。
“艾琳娜殿下这么做是为了我吗?”
话音刚落,特丝蒂娅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,她一个普通女仆,哪有什么值得艾琳娜公主专心照顾的地方。
她又在肖想不该有的东西...这次还一不留神直接问出来了...
特丝蒂娅,你真是个贪得无厌还没有自知之明的坏女仆。
“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黛尔菲丝过个好年,她常年待在古堡里,从没有人为她庆祝过,作为姐姐,我想她在这一天比平时更开心一点...”艾琳娜轻声细语地解释。
果然,艾琳娜公主是为了黛尔菲丝殿下,自己只不过是顺带着而已。
特丝蒂娅心头划过一丝了然,同时挟带着些许本不该有的失落。
见特丝蒂娅的神情迅速耷拉下去,艾琳娜揪了揪女仆装饰用的发带,声音温柔。
“另一部分原因确实如特丝蒂娅想的那样。”
“我也希望你可以度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,在这座对于特丝蒂娅小姐而言可能并不算多熟悉的城市。”
与她这个随时都能见到自己想见对象的人比起来,特丝蒂娅的牵挂远在家乡,每次到了这种时候,总会更加怀念亲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