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「博士」离开后，净善宫沉寂了数秒。
精致的细眉微微下压，纳西妲凝神思虑，像是在犹豫某种抉择。
夏天玩笑着说。
“怎么了？那家伙说的内容，就连智慧之神，也无法理解吗？”
“唔……我是在想，是否应该将「博士」交易于我的「知识」，告诉你。”
纳西妲摇摇头，表情中带有少许歉意。
眼前可是解救了自己的恩人，怎么能隐瞒他呢？
但是……
纳西妲的犹豫，在夏天的预料之外。
「博士」要另收门票，难道是算准了纳西妲不会将秘密说出来？
没有对秘密不好奇的人，夏天也是人。
他当然好奇，也确实期待知晓所谓的被隐藏起来的「真相」。
纳西妲如此犹豫，肯定不是因为小气，那……
“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内容吗？会遭受诅咒之类的？”
“不，不是……既然他能说给我听，那我自然也能告诉你，只是……”
纳西妲再次摇头。
她一时难以表达清楚，便选择套用自己最擅长的比喻，来进行描述。
“就像是一个被装满了的盒子，在打开之前和打开之后，里面的东西也许会变得不一样……我的意思是说，很可能会因为你打开了盒子，从而导致盒子里的东西发生了改变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是不是有些难懂？”
瞧夏天没回话，纳西妲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比喻不够好。
确实不够好，但夏天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科学理论。
在地球，某位著名的动物学家有过类似的试验……啊不对，是物理学家。
“这里也有量子力学？”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没，没什么……”
夏天随意的自言自语，引起纳西妲的疑惑，连忙敷衍过去。
纳西妲继续说着自己的顾虑。
“接下来，你还会去往枫丹，去往纳塔，去往至冬……你会见证很多事，也会认识很多人。”
“这些经历，都会影响你的最终抉择。”
“如果我将「博士」口中的「真相」告诉你，很可能会改变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，从而影响你本应该有的行动轨迹，甚至是停止这场旅行……”
“所以，我在犹豫，是否应该将这份「真相」告知于你……更何况，我还无法确定「博士」话语的真假。”
“也许都是他的阴谋，也说不定。”
其实，纳西妲不用乱做奇奇怪怪的比喻，就正常说话，更能表达她原初的意思。
“就好像，你一定也有在犹豫，是否要告诉我的事情吧？”
诶？
怎么突然调转话锋，打得夏天措手不及。
他望着那双纯净的眼眸，没有否认：“被你发现了。”
“只是有这种感觉。”纳西妲注意到夏天之前故意扯开话题，肯定是有想要瞒着自己的事情。
但她不生气，也没有追问，因为：“我知道，你不愿意告诉我，肯定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。”
将心比心，夏天瞬间了然：“嗯，那我也相信，你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，也是因为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。”
达成一致。
纳西妲不用再纠结「是否要对恩人坦白」的心里负担，轻松的长舒口气。
“呼……那我们约定吧！等到合适的时候，再将彼此的秘密互相倾诉。”
“嗯。”
夏天点点头，随后伸出小拇指，勾住纳西妲的尾指。
纳西妲顺着夏天的动作，将右手抬起，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。
“诶？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拉钩呀。”
“拉钩？”
在世界树的智慧里，没有这一项内容的翻译。
纳西妲不懂，看着自己的尾指被夏天勾住，被轻轻的上拉。
而后，听见夏天轻快的念叨着孩童般的誓言。
“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，谁变谁是小狗！”
“呵呵。”
纳西妲笑的天然纯真，又学到新的知识了。
只是……好像在哄小孩子。
这样幼稚的誓言，真的会有用吗？
……
被「博士」的耽误，天已经亮了，隐约好像能听见城里准备欢庆工作的嘈杂声。
夏天与纳西妲走出净善宫，途径寂静园，去往教令院。
这是去往城中的唯一道路。
记起之前梦境轮回里，妮露就做过有关庆典的梦。
不知道在今天早晨，有没有须弥人在醒来之前，进入梦乡呢？
会不会被吓到？或许等会儿的庆典，也以为是在梦里呢！
想到这些，夏天好奇的问。
“说起来，这么长时间以来，没有人察觉不对吗？使用虚空导致不会再做梦？”
“不是察觉不到，而是没有人在意，其实根源还是在于贤者们的「误导」。”
“「误导」？”
“贤者让人们以为不会做梦是理性与智慧的体现，须弥人不会做梦是须弥人的荣耀……甚至那些从来不用虚空终端，并且会做梦的须弥人，也只会认为这是一种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耻辱了。”
这一招倒是挺高明的，有点儿「皇帝的新衣」的味道。
不会做梦是智慧的体现，只有小孩子才会做梦……
被这样认为的话，就算会做梦也要装作自己不会做梦了。
“但实际上，梦境只是被虚空「收割」走了。”
“贤者们也因此可以最大化地利用虚空，使过往的那些研究能够更加顺利。”
“况且我当年创造虚空，也是希望它可以物尽其用吧，所以我并未对这件事有很大意见。”
“如此一来，贤者们宣扬的主流观点便淹没了质疑的声音。”
我创造的虚空……
纳西妲的表述，显然与夏天的记忆有误差。
「虚空」应该是由大慈树王创造的。
是因为大慈树王的存在被删去，所以记忆也被彻底修改了吗？
提瓦特大陆上，有关于大慈树王的记忆，全都被加在了纳西妲的身上，这或许就是世界树的某种自我修正能力吧！
存在被删除，但过去的历史没有跟着改变，只是单纯的修改了记忆，让一切变得合理。
须弥，自始至终只有「小吉祥草王」这一位尘世执政。
五百年前，小吉祥草王为了拯救世界树，沾染邪祟后，陷入了虚弱。
教令院趁此机会将她软禁在净善宫，进而把持整个须弥的政务和学术。
现在，经由大家的努力，世界树被彻底净化，小吉祥草王也重获自由。
或许，这就是现在的剧本吧！
……
一起走过寂静园，还得穿越教令院。
“……这里。”
“没来过吗？”
“以前来过一次……那时候，这里还很热闹，因为教令院也是图书馆，就像是森林里的湖泊，鸟儿每天都会来这里取水……现在却没有人了。”
因为虚空的存在，须弥的学者已经不再需要亲手去翻阅资料。
当然，没人的主要原因，还是昨天夏天的安排。
在纳西妲重获自由后，迪希雅凭借这一消息，完全说服了须弥城的佣兵团。
将大贤者批捕，其它几位贤者被暂时禁闭，教令院自然也被卫兵包围起来。
学者进不来，教令院可不就空空荡荡。
纳西妲去到书架旁，随手拿起一本书，好奇的翻开。
她对书本的轻柔，就像是在呵护稚嫩的花草。
“至少，他们将这些书籍保存的很好。”
都是一些几百年前的书。
虽然异世界的书本没那么容易腐朽，但要保存好也是很难的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越靠近门口，就越能听见外面的嘈杂。
莫不是庆祝队伍已经准备好来，赶来迎接了？
并不是。
比庆祝队伍更为积极的，是那些失去了方向的迷路者。
学者们早上醒来，习惯性的使用虚空终端，得到了「大贤者被批捕，小吉祥草王归来」的消息。
这两件事，都太突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