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时分,芭提雅海岸,每日例行的海滩草裙舞节结束,人群散尽,连沙子上满地狼藉都被工作人员收走。
万籁俱寂。
唯有远处一闪一闪的海中微光,在一片漆黑里沉浮。
旅客们有可能以为那是远处海中央的灯塔,其实本地人知道自从崩坏席卷世界以来,曾经繁忙的航路几乎断绝,灯塔早已经失去了其引导意义。那微弱的光芒不是灯塔,只是船只罢了。
一艘通体白色,大约十二三米长的休闲游艇悬浮在海面上,这是海滩的旅游公司出租给富豪的玩具,通常适用于家庭或者情侣。卧舱内开着暖气,灯火通明,毛绒的地毯舱内一路铺到船舷。
帕朵光着脚丫,整个人几乎散了架似的,吃力的爬上甲板,躺在那歇了好一会,才慢吞吞的穿上泳衣,靠在甲板的栏杆坐着,一边吹着夜里的凉风一边慢慢缓过劲来。
然后她顺手从旁边小冰箱里取出饮料,翘着纤细的大白腿盯着海面,放空思想,再将冰镇可乐仰头喝干。
“爽啊。”猫猫少女舒展身体,发出幸福的吟唱。
“救……救救……我……”
就在帕朵享受海风时,舱门被推开,一个金发散乱的漂亮少女一边悲鸣一边趴在地毯上往前爬行,一边哭喊一边朝着到甲板的楼梯努力。
帕朵吓得猫耳朵一激灵,随后意识到什么,怜悯的看了她一眼。
“帕朵……帕朵救救我……要死了……”
黛丝多比娅无助的声音快要嘶哑,她还在朝着帕朵伸出手,然后忽然间表情凝固。
她的金发被人拽住,往后拉,强迫似的只能往后仰头。
“哦豁。”帕朵耸耸肩。
黛丝多比娅被沈凉拉向自己,然后沈凉从她背后贴近她的耳垂,小脸漠无表情:“多比娅为什么要逃呢?是你说的,让我见识一下你披头散发的模样。”
“娃娃……可是……呜……”黛丝多比娅闻言,表情一瞬间恐惧,但恐惧中又透露出期待。
但沈凉才不理她情绪多变,拽着她的脚踝拖回舱室,黛丝多比娅拼命的抓着台阶和地毯抗拒,但仍旧被毫不留情的黑长直美少年拉过那扇象征天堂和地狱的舱门。
“帕朵!帕朵!我错了!我不该嘲笑你的!帕朵救救我……救救我啊!我以后带你出任务,我帮你出五次!十次!十次!”
猫猫少女只是看着,顺便默默的赏月,赏海面。
啊,午夜后的大海,波光粼粼。
大概过了半个小时,帕朵已经钓上来四条鱼的时候,终于,舱门再度打开了。
只裹着一层白毛巾的金发少女近乎虚脱的扶着墙爬上甲板,在帕朵搭手的情况下才筋疲力尽的躺在船舷旁,动都不想动了,良久后她才偏着脑袋看了眼帕朵,恨恨道:“见死不救的混蛋!你还是我姐妹吗?”
“怎么这么说我!如果我真不把你当姐妹,我就从一开始就把你一个人撂那对付娃娃了,我还有理由呢,就说今天是你和娃娃最重要的日子,我不便掺和!”帕朵瞥了眼她腰侧逐渐浮现的鲜红天平印记,不服气道,“我可是先替你分担了火力的!”
“然后我就被欺负了半个小时!”
“那是你菜!身在福中不知福!”
“别拿亚洲的俚语揶揄我,听不懂啦!而且少半个小时的你不是更菜?”
“我是让你独享经验!”
两个表面闺蜜互相损了好一阵,才互相撇撇嘴,躺在甲板上一起看星星。
“娃娃呢?”
“娃娃困了。”
“啊?哦,好像也是,娃娃生物钟其实还蛮健康的,今天到晚上三点已经是我们打扰他正常作息了……别告诉梅姐哈,虽然梅姐肯定也能料到我带娃娃出来肯定不会让他好好睡觉的……”
“呼……真是难以想象,怪不得你们都叫他小狼狗呢,真搞不明白到底我们是融合战士还是他是融合战士。”
“现在你理解了?”
“理解什么?”
“理解为什么找志愿者需要一次两个?”帕朵坏笑着把可乐递给她,“你也算是为了人类的存亡做大贡献了,人之子计划的成功有你一份,碰个杯?”
黛丝多比娅举起易拉罐,两个人碰了碰,都喝了一口,随后她咂咂嘴,颇有些疑惑:“这可乐……味道不对啊。”
“加了点东西。”帕朵笑。
黛丝多比娅一脸疑惑,“加了什么?”
“黄体酮冲剂,临走时向梅姐申请了两个月的量。参与娃娃的基因存续计划的每个志愿者人手一份,我特意帮你领了一个月哦。”帕朵伸手挠她的下巴,哼道,“早就知道多比娅你对娃娃图谋不轨啦,我一直准备着这一天呢!”
黛丝多比娅在逐火之蛾混了这么久了,和研究员们天天打交道,这些药物的属性她也略知一二。黄体酮又称孕酮激素、黄体激素,是卵巢分泌的具有生物活性的主要孕激素,通俗来说,这玩意在女孩子之间往往被用作安胎药。
多比娅看了她一眼,眼神有些复杂,“原来你一早就谋划好了,怪不得这次你度蜜月非要带我。”
“怎么样,天天缠着我要‘内部渠道’,知道什么叫‘内部渠道’了么?我,帕朵菲莉丝,才是你手眼通天的好姐妹啊!”
黛丝多比娅信服的点点头。
两个人又喝了几罐,其实游艇上更多的是各种酒,但是一来那些酒是另外付费的,要价还不低,帕朵和黛丝多比娅都不是阔绰到随便浪费钱的人物,甚至这次游艇都是哄骗沈凉用自己的零花钱搞定的。
——本质上沈凉比她俩都有钱,因为无论是梅、伊甸、梅比乌斯都是不差钱的主,这些人经常时不时就给沈凉一些零花钱动辄就是她们一个月的收入,而沈凉在基地也用不出去,一出来这俩妮子就发现这个小男朋友居然账户上七八个零。
二来,沈凉不能喝酒,梅命令所有人不许给娃娃喝任何精神麻醉类饮料或者药物,烟酒一律pass,以防止本就不够成熟的沈凉被酒精一麻醉就上瘾,他现在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就是打游戏,而且很明显打游戏的频率比普通孩子高,说明他自制力绝对不强。
就这样,穿着泳装和裹着毛巾的两个女孩一杯接一杯的喝着,躺在一起感受夜晚的冰凉,顺便把钓上来的鱼简单用打火机炙烤一下就当夜宵。
这个时候,帕朵才随手打开黛丝多比娅关机已久的终端。
虽然开机需要指纹或者语音识别,但是终端的屏幕即便不解锁也能看到未接来电或者未接讯息的数量,帕朵伸手捏捏黛丝多比娅的小腰,“科斯魔的短信呢~”
黛丝多比娅瞳孔微微一缩,从先前沉浸的兴奋里冷静下来,表情有些复杂,“该拉黑他的。”